在生活面前,在压力面前,在家人的反对面前,人们的抉择往往充满痛苦。三个选择将爱好发展为事业的普通人,拼过这样一段艰难的时光。当他们的坚持落到快手平台上,最终得到了关注,获得了认可,也点燃了更多人心中的火焰。更关键的,是他们终于成为了自己。
“能不能别唱了?”
这几天,农村老家的板栗熟了。35岁的周磊中断了外卖的工作,回老家帮忙干农活。
在河北的秦皇岛青龙山区,周磊的父母年岁大了,干不动重活。但父母放不下家里的几亩地,也不舍得花钱雇人,只好叫他。
周磊一连打了好几天栗子,但同时心里也记挂着自己的小家。他计划一直忙到9月30号就走,“不能再干了,我得赚钱去”。
他急着要赶去的地方是北京。今年3月,他和妻子一起从县城搬到了通州梨园,在朋友家的空房子里借住。白天,他跑众包外卖,妻子在快手上带货,到晚上,他们开始准备直播唱歌的设备。生活压得他一天满满的。七点整,周磊准时出现在镜头里,他有时在爱琴海购物公园的商场门口,有时在通惠河大桥上,最晚可以唱到第二天凌晨一两点,然后白天又重新跨上摩托,成为外卖小哥。
快手达人@周磊 外卖小哥
当初,为了把孩子留在县城学校读书,家里买房贷款了二十多万,又找亲戚借了七八万。每个月要还贷两千多,周磊拼得很,每天起早贪黑,一个月基本能挣到六七千以上,加上妻子那边的三千多,两人一个月能挣一万多一点。
在生活的压力面前,妻子有时候觉得他唱歌是“不务正业”,会冲他喊“能不能别唱了,这一天你干点正事”。
但他很明白,唱歌是这日复一日的生活中,让他有劲儿去面对未知和困难的良药。送外卖时,周磊骑着摩托车穿梭在5公里的配送范围中,他总时不时会清唱几句。家里有个小声卡,他有时还会捣鼓着唱歌软件录歌玩。轮到他做家务活时,常常是拖拉着,把歌唱完了再去。
爱好同样没有得到家人鼓励的还有张京坤。如今的他33岁,已经是一名职业山地车车手。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路走来,有多么不容易。他正式骑山地车是从10岁开始,但那会儿他既没有老师教,也没有专业的车。他一个人骑着二手车在外面蹦蹦跳跳,家人只觉得那是一种“玩儿”,明确表达过不喜欢,还觉得他“有点魔怔”。
但哪怕是自学,也会面临很多阻力。初高中时,学业压力很大,张京坤没有那么多时间泡在外面,偶尔才丢掉一些作业偷偷去骑车。而独自训练又很容易受伤,一不小心就会脱离脚踏脚打到腿,尽管戴着护具,但磕磕碰碰的旧伤没好,新伤又来了。“我的最高纪录是连续一两个月腿就没有过不淌血的时候。”妈妈有时候会唠叨几句,但张京坤说自己“该这样还是这样”。
快手达人@张京坤
但他们能坚持下来,与日复一日追逐热爱的拼劲有很大关系。跑外卖没几个月,周围的朋友都推荐周磊多找机会唱歌,连外卖站长听说他唱得不错,也撺掇他在网上试试。一天晚上,9点下班后,周磊抱着尝试的心态,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,就在家里阳台录唱了一段《回忆总想哭》——那段只有17秒的视频,意外获得了超过80万的播放量。自那以后,晚上在短视频上录歌成了周磊工作之余最自在的事。
2017年,是短视频正流行的时候,西安的摄影师田斌也在同一时间加入了这一队伍。此前,他为一些晚会庆典、婚礼现场拍摄视频,偶然接触到了快手平台。
他觉得街头摄影是一个不错的出路,哪怕是将镜头对准普通人,也可以挖掘照片背后的故事。但他整日在街上溜达,那段黎明前的黑暗时光里,拍摄的短视频并没有激起太大水花。
快手达人@说出你的故事~阿斌
30+,未断的梦想
这年头,梦想是朵极易凋零的花,唯一灌溉它的方式就是不放弃。
年轻的时候,周磊主要在农村生活。家里做着小生意,他开一辆柴油机的三马车,挨家挨户收粮食,将收来的苞米卖到镇上,再从镇上拉回大米、白面卖给农民。因为老大要上一年级,老二要上幼儿园,他觉得孩子不能像自己一样“文化太浅”,便和妻子商量把他们往外送,一家人就这样从农村来到了县城。
周磊开过出租车,也在路边摆摊卖过鲜花、绿萝、多肉。路边生意还不错,只是一到夏天,烈日下的摆花都晒蔫了。2017年6月,外卖平台进驻县城,妻子去应聘了业务员,周磊觉得送外卖“还挺自由”,没多久,他成了一名专送外卖员。
周磊白天工作接近12个小时,晚上回到家后,还要直播唱歌
也许是借着“外卖小哥唱歌”给人的新鲜劲,刚开始直播时,整场下来的在线人数能有好几万。但周磊深谙“直播是不能断的”,如果隔几天不播,大家就又去看别人了。于是每天晚上,在家人已经睡觉的时候,他都在客厅支起一个小灯,带着一些吼声、又压低着音量演唱《泡沫》《存在》。完成那些粉丝认为“难度高”的歌曲,更能证明他作为“业余选手”的唱歌实力。
害怕打扰到家人休息,周磊不敢直播太久。熄掉灯光后,他经常习惯性瞄一眼卧室内熟睡的孩子,再在沙发躺下。白天送外卖、晚上直播,又是几个月过去,周磊就这样跨过了30岁的年纪。一次直播的打赏大概能收到两三百块,他的生活渐渐有了一些起色。
摄影师田斌决定单干的时候,也处于30岁出头的年纪。那时参加同学聚会,眼看着同学朋友都买了房,而自己不仅租着房,还几近“无业”,他顿时感觉被灌满了压力。
刚开始街拍时,田斌就喜欢拍老人。其实在最早拥有自己的相机时,每次过年回家,他都喜欢给村里的老人拍照片。他说,那些老人有的一辈子没照过相,有的甚至是去世了,都找不到照片,最后还得从身份证上面翻拍。正是怀着帮村里老人拍照的心意,田斌每次将打印好的照片递给他们时,都可以再陪他们唠上几句。
但在大街上,和被拍摄的陌生人聊天还是需要勇气,田斌觉得自己少了一点自信。第一次街拍到的一对老人就让他印象深刻,两位八十多岁的回民夫妻,惬意地坐在板凳上,丈夫朝向妻子说了一句什么,妻子脸上洋溢着淡然的微笑。抓拍到那个瞬间后,田斌又鼓起勇气询问他们的结婚年龄、感情状况,因为不太会聊天,那次谈话草草便结束了,但他一直记得两人身上透露出来的“相处一生、相伴到老”的感觉。
田斌拍摄-八十多岁的回民夫妻
还有一次,他想拍一位卖鸡蛋的盲人,老人看起来六十多岁了。当田斌跟着他走到一个小道里面,正准备拍摄的时候,一个迎面而来的大姐提醒老人有人在拍他,让他“站着不要动”。老人听见后非常生气,觉得没有受到尊重,就这样把田斌轰走了。
尴尬离开后,田斌还是觉得有点“舍不得”。后来,他决定换一种思路,直接以游客的身份找老人买鸡蛋,并把这一过程拍下来,再把照片送给老人。后来,他经常找老人买鸡蛋,承认了自己就是曾经“偷拍”的那个人。老人也渐渐敞开心扉,聊到了自己的经历,说他为了“证明自己”“找点事干”,已经卖了三十多年的鸡蛋。老人年轻时抱养过的一个小孩,如今已经长大、结婚,又生了孩子,老人也算是有外孙了。
在大雁塔、回民街、钟楼、鼓楼,在西安的各个老街道、菜市场、公园,田斌带着一台索尼相机、一台GoPro运动相机、一台照片打印机,背着几个木质的相框,等待着那个可能进入镜头的人。他追求一种陌生感,有时就像小偷一样,鬼鬼祟祟观察一个人很长时间,等找到时机再迅速按下快门。
田斌拍摄-卖鸡蛋的盲人
一个视频拍下来,最快需要一个小时,慢的情况也需要四五个小时。田斌每天都在大街上等待着那个好的故事。坚持发了三十多条视频后,终于出现了第一个“爆款”,随着越来越多本地人的关注,他的视频传播量也有了好转。很多网民在那条卖鸡蛋的盲人的视频下留言说,老人不被生活打压,能够积极向上,这种精神给人带来了力量感。
周磊一直过着送外卖与直播唱歌的双重生活,直到收到央视《星光大道》的导演私信,让他感觉到不可思议,“又惊喜又激动”。想到有机会去大的选秀舞台表演,他觉得“可以圆自己的音乐梦”。
在节目录制将近一年的时间里,周磊来回北京的频率变多,而送外卖、直播的次数都变少了。到后期,他渐渐感觉疲惫,每次去北京的路费都会有报销,但是比赛前后的那些录音、调试费用却不好包括在内。周磊感受到越来越多的焦虑,为了凑路费,他又找亲戚借了一万多。
“像着了魔一样”
回溯那颗被埋在内心的种子,最初的来源都是小时候。那些最纯粹的爱好,都被守护和坚持了下来。
周磊最早的唱歌记忆是在六七岁时,被大舅带着唱卡拉OK。上初中后,他喜欢上了Beyond和张雨生,那时候流行用磁带听歌,他基本上听完了他们的专辑,学会了黄家驹大部分的歌曲。
他觉得音乐能给人一种神奇的力量,特别是压力大的时候,一躺到床上,塞着耳机的音乐世界能让人放松很多。好多次送完外卖,坐下来休息的时候,听到《我的未来不是梦》《海阔天空》《不再犹豫》,他都感觉“身上有了许多劲”。
周磊说,自己直播的时候,“嘴有点笨”,不太会说话聊天,但如果只是唱歌,哪怕唱10个小时,他都不会觉得累。参加完电视节目后,“外卖小哥周磊”的身份被更多人熟知。接到一些商业演出的邀请,他一次可以拿到好几千。
田斌对摄影感兴趣是来源于小时候家乡的社火庆典,他出生在陕西陇县,那里号称“社火之乡”,在他的家乡黄花峪村,每年过年都有民间艺人穿着戏服,扮上唱京剧的模样,骑着马匹伍敲锣打鼓、走乡串户地游演。庆祝的人们踩高跷、耍狮、扭着秧歌,人群热闹地凑在里面。
这样一个大型的民俗狂欢表演,吸引了很多各地来的记者。田斌看到他们胸前的照相机,觉得拍摄是一件神奇的事情,他知道那是很贵重的东西,常常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,但又不敢凑近了摸。那时候的相机多数还使用胶卷,记者们给他们拍完照以后,需要过一段时间再把照片寄过来。
照相机里总是充满了期待与惊喜。田斌等了又等,终于收到了那些照片。多年以后,他也成了给别人拍照、递照片的人。
张京坤骑行
山地车车手张京坤现在也在快手上分享自己的骑行经验视频,他觉得,过去囿于没有老师,他曾在摸索的道路上迷茫了很久,而现在,更多人通过他的视频可以少走很多弯路。
张京坤最早是被爸爸教会骑车的。爸爸跑步的时候,他就在旁边骑自行车,一到下坡或者是平坦的路面,两个人就可以齐头并进,这让他觉得轮子上的东西“特别酷”。初一初二的时候,张京坤接到了一些大卖场的商业演出,一场自行车表演可以拿到50或100块钱。他靠攒钱养活爱好,花2000多元买到了属于自己的第一辆二手自行车。
“那个时候像着魔一样”,张京坤形容那种连晚上睡觉都在想动作的状态。有一段时间,一个叫做“正反脚”的骑车动作一直找不着感觉,他每天都在想应该怎么使劲、怎么蹬腿。在梦里,他都梦到自己已经达到了那种平衡。
练车、骑车的过程中会有感兴趣的邻居、小伙伴加入进来,但他们大多练到几个月就不再过来了,最后还是只剩张京坤一个人。作为一项街头运动,自行车的训练没有固定的场所,张京坤常常出现在青岛的舱口公园,还有台东当代广场。当时,很多大爷都说有一个小伙子整天在那练车。
然而自行车赛道上的挑战是无止境的。张京坤获得了职业运动员的身份,也在一些比赛、世界纪录中取得了稳固的成绩。但他觉得“职业”的头衔对他来说“没有太大意义”,他本身就喜欢骑车,最终也并不是想拿到什么冠军。他每年都会定制一个挑战项目,比如骑车穿越科罗拉多大峡谷、亚拉雪山,再以挑战的兴奋去完成它。
他还记得穿行科罗拉多大峡谷时,在一望无际的戈壁里,经过漫长的路途,到傍晚太阳快下山的时候,突然看到一个高的地鼠带着一群矮矮的地鼠,正伫立在远处望着他。夕阳挡了那几只动物的影子,张京坤顺着道骑过去的时候,它们嗖嗖地钻进了地洞。“那是只有在真正的自然中才能感受到的环境。”
连接更多人
周磊和妻子决定搬去北京,是听说那边送外卖“能挣到1万多”。但到北京做了一场户外直播后,他发现关注量比以前多了许多,便又渐渐将主要精力放在晚上的唱歌了。
快手是一个巨大的时空连接平台。有些好几年的老粉到现在还守在周磊的直播间,他们有了喜欢听的歌,就分享到粉丝群说,“磊哥学这首,我们爱听。”
依靠送外卖、直播,以及接到的商业演出,周磊每个月收入不错的时候,可以拿到2万来块钱。当然,因为夫妻俩没有太多时间管孩子了,老大老二上了寄宿学校后,家里的开支也更大了。但无论如何,从选择在短视频平台上唱歌起,到逐渐获得更多人的关注,一家人的生活的确越来越有奔头。
对于张京坤来说,短视频平台更具有连接众人的意义。自行车的极限运动既小众又孤独,找到志同道合的同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通过优质视频的分享与传播,来自不同地方的骑行爱好者可以实现即时的交流。
张京坤的粉丝中,除了一些年轻的挑战者,还有很多已经处在成家立业的区间、超过了40岁的中年人。工作以后,他们重新拾起山地越野练习,尽管可能已经不会有特别好的技术,但是骑行本身也能带给他们足够的愉悦。
另一方面,平台也给了像张京坤这样的专业博主更高的眼界。更多的粉丝信息汇聚到他那里,他便能生产出更加适应粉丝需求,兼具普适性与针对性的传播内容。
像周磊、张京坤、田斌这样的短视频优质内容创作者,正是快手达人生态的其中一环。今年9月,他们受邀拍摄中国劲酒的主题宣传短片,以纪实展示的方式讲述了各自关于拼搏进取的故事。任何普通人都可以蓬勃向上,这不仅激起了观众的共鸣,也传递了劲酒品牌“给生活加把劲”的理念。
快手达人为劲酒拍摄的短片《底色》
在快手,凭借优质与专业的达人生态,内容的营销链条被赋予了极高的商业价值。从流量明星到特色达人,覆盖了绝大部分可以触及到的用户,而那些被传播的短片,通过站内的宣传与站外的报道,可以满足多元的展示场景,放大品牌的内容价值。
如同田斌所说,他发现自己最后拍摄的对象可以被归纳为城市里任何一个努力、乐观的人。这些内容扎根现实社会,也更能戳中人们的内心。因此,一些品牌找他合作,广告自然地进入画面当中,亦被潜移默化地接受了。
他原来拍过一个清洁工,过去送照片的时候,那位阿姨激动地哭了,因为她很久没有照过相,而且那张照片上的她确实很漂亮。她一边笑,一边抹着流眼说,“会好好珍惜这个照片,等以后去世了,就把它留给孩子。”田斌也被阿姨朴实的表述所感动,也许,她找到了一种被看见的感觉。
张京坤计划去意大利去做一个吉尼斯的挑战,再次触摸一下自己体能的极限。而周磊依然想趁壮年“多挣些钱”,把能够给的都先给孩子,供完他们上大学,到自己到干不动的时候,再和妻子出去旅游。
当然,在努力赚钱的同时,周磊还想多出一些自己的原创歌曲,希望在音乐的道路也能走得更远。
周磊在通惠河边唱歌,不光他自己,还有附近有送外卖的,跑代驾的,还有保安等等,他们在直播平台上认识了他后,都跑过去找他玩,帮他唱歌。有时候是他们各自唱,有时候是大家一起合唱,《一壶老酒》《早安隆回》《水手》《星星点灯》《海阔天空》,一首一首歌曲飘荡在河边。